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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 102 其實你在妾身眼中,實在是個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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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算時間, 逃出津州的安雪采也將要接近陵川之地。既然劇本已經寫好,商雲裳也得幹活。

怎麽說,她也算是跟安雪采相識一場。

她來尋安雪采時, 安雪采卻有些不自在。

按照如今劇情線, 商雲裳雖沒來得及跟安雪采有感情糾葛,卻畢竟被安雪采覬覦過。

那麽這樣一來, 安雪采就有些矯情,內心有些不舒坦。

他念及商雲裳曾經對自己的不客氣, 那時尚不明白商雲裳為何維護越紅魚, 又刻意落自己顏面。如今想來, 如此種種, 似乎也有了一個答案。

商雲裳雖然是歌姬之流,卻是眼光深遠, 看透俗情。自己這麽個人,根本未曾讓商雲裳看在眼裏。

想到商雲裳攀上的高枝,安雪采就如鯁在喉, 仿佛有根刺卡在安雪采的喉嚨中,吐也吐不出來。

好在商雲裳姿態還是溫和可親, 未曾讓安雪采太過於難堪。

如果王家肯向他拋橄欖枝頭, 至少他處境也還不至於如此尷尬。

雖是如此, 安雪采眼中盡數是譏諷之意:“只怕是狡兔死, 走狗烹。若順了你們的意, 以後又怎生能容我這樣子的人?”

商雲裳覺得他想多了:“有人並不願意染指皇位, 再者若安公子願意, 總是會有人喜歡你的。更何況公子處境堪憂,何不放下顏面,好好為自己盤算呢?”

商雲裳雖然這麽說, 可安雪采卻努力做起他僅有的驕傲,一副自己還可以有別的選擇樣子。

打臉卻來得太快。這日入夜,安雪采卻遭遇到一波襲擊。他已不是津州之主,落難之餘,也讓人遐想他是否攜財產進行轉移。所謂做生不如做熟,襲擊安雪采的竟是他曾經收留的青州張川。

若非有人提點,也許安雪采當真會狗帶。

待審了幾個俘虜,而這場襲擊更與他那位小妾蘭月娥有關。

怪只怪蘭月娥行動力太強了。

她要麽不做,要麽做絕。在她心裏面有意舍了安雪采之後,蘭月娥就以實際行動證實了自己拋夫棄子的決心。

這些年,蘭月娥不動聲色對經受的公款進行貪墨。所謂雁過拔毛,蘭月娥也改不了自己生存技能。那時她還是愛著安郎的,可這是兩回事。

她那些攏到手的錢,已在平時不動聲色的轉移出去。

因此就算離開了安雪采,蘭月娥還是有較為豐厚的私房錢。安郎實在沒明白過他這位小妾,他可能也猜得到蘭月娥會撈,但絕不會知道蘭月娥能撈這麽狠。

這可以說是蘭月娥的某種補償心理。

只因為她前半生的積蓄已然被衛玄挖幹凈,故而新的錢流過蘭月娥手掌時,她便覺得人生苦短。她不是不愛安郎,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,只是管不住自己的手。

類似補償的心理還投射在蘭月娥其他方面。

比如她終於接受自己投資失敗,她不是處子之身,她在安雪采身上浪費了那幾年。好在她資本沒有賠光,她還可以走成熟美艷路線,她仍然還很美。她安慰女人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美,也不止少女才可以美。

但人生苦短,蘭月娥感覺自己沒有多少時光可以浪費。

既然如此,蘭月娥也沒打算帶上自己的孩子。一個要成大事的女人,自然不能讓區區母愛阻擋自己腳步。蘭月娥甚至感慨自己心腸軟了,她沒親手殺子,已經是大慈大悲。

恰逢張川這賊匪居然想襲擊安雪采這個舊主,蘭月娥居然順手將安雪采給賣了。

如果不是商雲裳要做任務,蘭月娥早便跑出了十裏地。

然而現在,早被人盯上的她卻被人抓了回來。

安雪采人生老是挨巴掌,可從來沒有一巴掌似現在這般疼痛。就連當初葉凝霜執意和離,非要將自己逐出河州,他也沒那麽難堪。也許在他心中,葉凝霜始終是嬌貴高傲的。若不是機緣巧合,葉凝霜豈會跟他這個窮小子做夫妻?

此後縱然安雪采發達了,念及葉家種種,他始終是有些不自在的。

可蘭月娥卻不一樣。月娥溫柔恭順,善解人意,一副沒有自己便會死的樣子。她雖出身汙泥,卻將這清白之軀交給了自己。這份珍貴,也實在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。更不必說,蘭月娥絕非輕狂水性之輩。她自打跟隨自己,一直也是恭順賢惠,絕沒有什麽輕跳舉動。甚至安雪采唯一的兒子,也是蘭月娥所出。

自己待她,還不夠好嗎?

他與葉凝霜和離,又為了蘭月娥開罪蕭玉錦。

人總是缺愛的,總是更愛一個對自己萬般倒貼的人,似乎那樣能給人一種安全感。

可是現在,蘭月娥卻是生出背離之心,甚至勾結張川之流,和自己不對付。

安雪采驀然閉上眼睛,顫聲:“為什麽?”

他感受到莫大羞辱,甚至疑蘭月娥與張川有些私情。這如海棠花般艷麗的小妾,說不定私底下已經下賤的跟人勾搭。且她攀的還不是什麽高枝,還是那等粗鄙之徒。

蘭月娥樣子雖然狼狽,卻有淩亂美。

她淚水從眼眶中滴落,如花瓣沾染了淚水,使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如沾染了一層霧氣。

蘭月娥是個惡毒的美人兒,此刻面頰卻攏上一抹無辜之感:“安郎,我只是想要過一些好日子。”

淚水滴落在她的衣衫,給她衣衫之上留下一抹微潤的水痕。

蘭月娥顫聲:“我怕呀,我小時候吃了太多苦,我不想在過苦日子。”

她擡起頭,瞧著安雪采發紅的眼,瞧見他眼底殺意。

蘭月娥是了解安雪采的,她知曉安雪采是不會饒了自己。

安郎何不想想自己為什麽出賣要他呢,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啊。他何不想想,自己對他也不是一點情分也沒有,為什麽要將事情做得這麽絕?

說來說去,終究是安雪采不夠大度。

若安雪采人生順意,又或者娶了如蕭玉錦那麽一位高貴妻子,那麽他自然不會在乎自己求去之意。那時安雪采放了春娘,無非是因為春娘不入他的眼,棄了便棄了。

可現在安雪采的事業落魄如斯,眼瞧著也快完蛋了,自己這時候求去,他又如何能容?

這些道理,是安雪采不懂,蘭月娥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那麽一丁點兒的錯。

安雪采厲聲:“你若求去,我未必不允,可你為何要勾結張川,你竟要取我性命?”

蘭月娥淚水如明珠般一顆顆滴落,顫聲:“是張川加以威脅,是我一時糊塗,是我想差了。啊,公子,幸好你安然無恙,否則妾身後半輩子定是生不如死。”

這世間若有些言語可以騙人,無非是被騙那個願意相信罷了。

蘭月娥總是如此套路安雪采的。

就好似如今,安雪采當真願意相信自己毫無魅力,身邊女人都巴不得他去死?安郎事業都沒了,總需想點法子,從別的地方尋回一些尊嚴。他難道真願意相信,自己是個被小妾玩弄的可憐蟲。安郎是願意相信蘭月娥已經悔不當初,他已經在打臉。

她巧言令色,總是懂安雪采需要什麽,說的也是安雪采喜歡聽的話。

這麽些年,安雪采日益寵她,可不就是為了這個。

可偏偏商雲裳在,這世上總是女人最懂女人,是那些男人遠遠及不上的。

商雲裳也不算是無聊的人,平常也不是那麽愛鑒演技。只不過誰讓她誠心盤算,有意游說安雪采接個反派角色,這話自然比平日裏要多一些。

蘭月娥還大膽起來:“事已至此,妾身只盼能死在公子手中,方才得到解脫,能贖我之罪。妾身不需要公子原諒,妾盼公子親手殺我,以贖我之罪。”

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,蘭月娥反倒主動求死起來。

安雪采言語森然:“賤人,你想死,也沒那麽容易。”

這聽著倒有些虐文調調。

蘭月娥伸出手指擦去淚水,卻已經瞧見了生存的光輝。

安雪采說話調子雖然森然,可是對付女人的辦法也不過那麽幾樣。難道安雪采還能將自己再賣回窯子裏去?

他再怎麽無情,卻不會允許自己女人被別人染指,面子上怕是過不去。

無論如何,一個人若能好好活下去,總是好些的。

可這時候,商雲裳卻輕輕嘆了口氣:“安公子,你實在是太過於念舊了。月娥又怎麽會想要死呢?她還這麽年輕,還有幾分姿色,她想著的是過上一些好日子。人生如此美好,她怎肯去死?”

蘭月娥淚眼婆娑,一片淚水朦朧中,蘭月娥眼中卻閃爍著一道光輝。她這樣瞧著商雲裳,只覺得商雲裳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女人。

商雲裳有著秀麗清雅的容貌,可她簡直是世上最冷酷的人。

她清晰的知曉,商雲裳是想要自己去死。要一個美貌又具有生命力的女子去死,要扼殺她不屈又堅韌的生命力。多麽狠毒的女人!

商雲裳是那麽了解她:“安公子若富貴榮華,也許他會放過你。可是如今他已落魄,你生怕自己不能脫身,所以才如此行事。你當然不願意去賭一賭,萬一公子不允呢?思來想去,總歸是自己更重要一些的。”

那些話當然說道了蘭月娥心口上去,可偏偏這些話是不可以說出來的。

因為安雪采聽不得這些,他怎會體諒自己?

自己為他付出那麽多,可是安雪采卻一點而都不體諒自己的付出。說到底,終究是安郎太過於自私了。

商雲裳嘆了口氣:“更何況如若安公子以後又發跡,你便更是難以自處,心裏會更不舒坦。到時候,你豈不是要懊惱有個年輕的姑娘來摘你的桃子。”

所謂莫欺少年窮,便算蘭月娥已經篤定安雪采是支廢股,可世事總是難料。那既是如此,蘭月娥覺得自己的心思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。安雪采和葉凝霜和離,還不是盼望葉凝霜跌落谷底,見不得葉凝霜好。她只是對自己誠實一些,寧願安雪采死了。也許世人會覺得她惡毒,可是蘭月娥從道理上挑不出自己錯。

然而若有人真懂她了,看破她的心思,蘭月娥卻是不寒而栗。

商雲裳瞧著她,低下聲:“更何況你走時候,孩子也沒有帶。因為這個孩子是為了安公子生的,當你不要安公子了後,這孩子再沒什麽用。”

商雲裳說別的話兒時候,嗓音也還算平靜。就算提及蘭月娥對安雪采的愚弄,她也不怎麽激動。可她提及蘭月娥舍棄自己孩子時,眼眸深處也不覺流轉了一抹厭惡。

蘭月娥咬住了唇瓣,心裏卻浮起對商雲裳翻江倒海的厭惡。商雲裳說的是什麽話?她明明也是個能幹厲害的女人,為什麽偏生對另外一個女人如此苛責?為什麽女人一定要愛她生下來的孩子?她不過是稍稍為了自己打算一些,便被如此指責。當年她瞧中安雪采,一心一意想要攏住他,更千方百計的為了安雪采生了個兒子。她一索得男,孩子雖是庶出,卻是長子,這已經硬生生的將葉凝霜比下去。

那麽在以後的歲月裏,這根刺會永遠紮在葉凝霜的心頭,也是葉凝霜永遠沒辦法跟她比的。她只是沒想到,葉凝霜沒跟她比了。

這孩子是替安雪采生的,現在她跟安雪采情意淡了,為什麽還要將這孩子留著呢?

然而蘭月娥雖伶牙俐齒,此刻竟不知如何解釋。

她將孩子留下,之後又引來張川,那麽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。

商雲裳就那麽不客氣的撕碎她的面具,使得她本性在安雪采面前展露,撕碎了她所謂的柔情和不得已。

蘭月娥一雙眸子透亮,恨意漸漸清晰。

安雪采瞧著眼前這張面孔,只覺得陌生又可怖,他甚至禁不住咬緊了後槽牙。他早知曉蘭月娥心狠手辣,待人絕不容情。可那是對別人,她對自己總是小意溫柔,伏低做小。蘭月娥對別人心狠手辣,可對自己卻是另外一副面孔。這種迷人的雙標蠱惑了安雪采,使得安雪采樂在其中。

眼前的一切變得虛妄起來,他想著蘭月娥照拂天兒時的溫柔。蘭月娥雖性子狠辣,卻是侍夫柔順,待兒慈和。這樣的女人,怎麽能說不是一個好女人。他知曉世上有些女人性情狠辣,卻會極愛護自己的丈夫和兒子。

可現在一切都是假的,蘭月娥也展露出她的真面目。蘭月娥會舍棄他,出賣他,並且連兒子都不稀罕要。就像商雲裳說的那樣,蘭月娥舍了兒子,還令張川來搶掠。她心腸狠毒如斯,安雪采從來沒見過這般殘忍的女人。這世間女子該有的柔情與母性在蘭月娥身上瞧不見半點。

看著蘭月娥這樣一張臉蛋,一股子嘔意頓時湧上了安雪采的心頭,使得他不可遏制想要幹嘔。

從前討他歡喜的柔情蜜意,如今盡數化為可憎的厭意。

安雪采啞著嗓子:“我從未見過似你這般惡心之物——”

然後蘭月娥身軀微微一僵,她滴著淚水的眼睛透出了一股戾氣,撕破了她在安雪采長久以來的溫柔。

安雪采那般厭惡葉凝霜,也沒對葉凝霜說過這樣的話。

蘭月娥隱隱覺得自己要完了,她還年輕,既美貌,又聰慧,可是她要完了。因為這個世界容不下她這個努力的女人,因為她挑錯了人。

蘭月娥柔柔說道:“安郎,相識一場,你倒也不必口吐惡言。這些年妾侍奉公子,也是惡心得要吐出來,妾還不是忍耐下來,從未在你面前展露過。現在你話說得這般難聽,可見安郎真不是個有風度的好男兒,可見安郎為人實在不堪。妾是騙了你,可那還不是為了讓你舒心、快意,我那些個謊話也是出自善意的。”

商雲裳想,阿玄教出來的那麽幾個人,嘴上功夫也是了得。

蘭月娥痛痛快快嘴炮:“你若要妾說實在話,妾也不是不可以。其實你在妾身眼中,實在是個愚蠢、涼薄、無恥的人。卻非得讓我做出一副萬般崇拜的樣兒,想著法子吹你重情重義,什麽錯都沒有,可真是苦了我了——”

然後她胸口一涼,安雪采的劍刺入了蘭月娥的胸口。

那股子劇痛傳來,使得蘭月娥恨意更濃,可她唇角偏生湧起了一抹笑容:“可憐我這副身子托錯了人,竟賠給一個廢物。安,安郎,你為什麽,是,是個廢物?一個沒用的,廢物!”

廢物!

蘭月娥內心惡狠狠的咒罵。她自然是想要罵得更大聲一些,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。

可憐她這一輩子,讓安雪采誤了好前程。

鮮血染紅了碧草,她這身軀便如蒲草一般輕盈的往地上落去。

安雪采的劍上染滿了鮮血,此刻的他自然是有些天下負我的調調。

他曾經有過的道德在這個異界一點點被蠶食,當然安雪采偶爾也還會掙紮一下。有時候,安雪采也會後悔、愧疚,甚至靠看不起蘭月娥來擡舉一下自己。安雪采道德被蠶食是一個緩慢的過程,不過商雲裳把過程加速了一下。

蘭月娥傾吐了那麽些個真心話,這些真心話頓時將安雪采那些脆弱的尊嚴擊碎,踩得稀巴爛。

商雲裳仔細觀察一下,就覺得安雪采黑化得差不多了。

與此同時,越紅魚識海裏的系統也有了動靜。

自打安雪采被褫奪了主角資格,他的數據很久沒有在系統裏浮起過。他的主角值當然跟長了翅膀一樣,飛了個沒影兒。

現在安雪采再次在系統裏有了姓名。

越紅魚:嗯?反派?

由於安雪采兌換了足夠的黑化值,搞得他有了另一種職業屬性。

他作為這個故事的反派,已經開始萌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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